最近又听到一个新词——烂尾娃。顾名思义,是从烂尾房演化而来的。
烂尾娃是指父母含辛茹苦花了不少钱栽培教育,把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贡献给考试和刷题的孩子们,以为历经20多年寒窗苦读,终于摩拳擦掌大展身手,却陷入了毕业即失业,一无所获,继续家里蹲的尴尬境地。
其实就业难已经是最近几年老生常谈的话题了。每年都是“史上最难就业季”,但记录年年被刷新,年年都是“最难就业季”。
今年更是离谱。2024年高校毕业生人数达到1179万,智联招聘给出一份官方统计数据,今年毕业生的单位就业率仅55.5%:
而10年前也就是2014年,根据人民网资讯,大学生毕业就业率高达90%以上。10年弹指一瞬间,就业率暴跌近40个点,跟房地产泡沫经济一样,简直让人唏嘘。更无奈的现实是,现在学历越高投入越高的,就业率反而越低,大专生就业率比博士生高出整整12个点。
虽然不应该把孩子的教育和就业率等同于投资性的房地产项目,但从词义类比手法来看,不得不说用词精确......
为什么这几年盛行“烂尾娃”呢?一方面当然是大环境的原因,疫情过后这两年有多难,大家有目共睹。整个经济环境都相当疲软,许多中小企业都在垂死边缘挣扎,大企业也未必如表面所见那么春风得意,资本都在卯足了劲削减开支,全员追求“降本增效”。
前阵子在某书看见某大厂员工吐槽,公司下达“降本增效”的理念之后,第一个化学反应就是公司的厕所变臭了。因为原本一位清洁工阿姨只需要负责2层楼的清洁卫生,现在削减了人员,可能需要负责4-5层(具体数字忘了),那么均摊到每个洗手间的清洁时间、次数就会变少,厕所自然也就臭烘烘的了。这就是降本增效其中一个常见的做法——减少用人成本,让企业原有的员工承担更多的工作任务,甚至一人多岗,所以就业机会大大减少。
与此同时AI科技高速发展,人工智能会写文章能作图能剪视频,饭店酒店里的机器人也能当服务员,就是想开滴滴都要担心被萝卜快跑的无人驾驶KO了。
虽然AI始终比不上人类大脑,但也可以挤掉大量基础岗位。
另一方面,随着教育的展普及,现在大学生前所未有的多,遍地都是一抓一大把。
供大于求时,也就形成了学历泡沫。小时候总听大人们说“考上大学就好了”,在这一刻恍然以为是自己幻听,被现实狠狠抽上一个嘴巴。
说实话,现在的“烂尾娃”放在10年前20年前,随随便便都是社会上的香饽饽。哪怕家里蹲,工作机会都可能自己找上门来,不愁没人要。但现在他们可能要付出120%的努力,在激烈的竞争中屈身俯首,才能获得一份工作。
前面说的这些,都是大环境中影响孩子发展导向的因素。但导致娃儿们“烂尾”、“家里蹲”的深层次原因,是从小到大的应试教育和功利性教育,已经让孩子们变得“梆硬”,没有足够的弹性思维,来适应快速变化发展的社会。
其实我们总说就业难,但这个“就业难”并不是指找不到一份工作,而是找不到一份看起来能和孔乙己长衫相适配的工作。
著名社会学家罗伯特·默顿有一个著名的“失范理论”:
当社会普遍认同的目标——比如找到好工作——和实现这个目标的合法手段,——比如通过教育——之间出现了断裂,人们就会感到迷失和绝望。
这一代的孩子们幸福起点更高,眼光眼界更高,也会更偏向于从一开始就追求高起点,不太愿意屈身去做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。
和高考一样,再一次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厮杀,纷纷去竞争高薪、体面、稳定的工作。只不过这次的独木桥,远比想象中更加狭窄。就业跟高考不一样,高考是你只要过了目标分数线就行,上名校、念本科的数量还是有一定弹性空间的。
但就业市场中,每个企业的招聘人数基本上都是提前设定好的。哪怕你表现再优异,单位也不会额外多录取1个人,多设1个岗位,多付1份工资。高新、体面、稳定的工作岗位就那么多,金字塔塔尖能容纳的人数也就那么多。
那剩下的人呢?是留在原地毫无止境地漫长等待,深深感受迷惘;还是更加弹性、灵活地去往别处寻找适合自己的位置,开启新的人生旅程,发现别处的生活烂漫?
“烂尾娃”这个类比手法,无疑刺痛了整个就业市场和教育系统的神经,虽然某种层面上来说,它的形容非常精确。但始终觉得,“烂尾娃",“垮掉的一代”不应该用来过早定义这些刚刚出社会的年轻人,制造丧气和焦虑。
而是应该鼓励他们用积极的心态去看待,引导年轻一代多样化就业和自我认可,让他们拥有自己定义幸福的能力。
“烂尾娃”是半成品,而不是废品。自古雄才多磨难,未来的路还长着。
要看社会环境如何去塑造他们,他们又将如何调整自己去适应时代,或许再过几年,这些“烂尾娃”又会因地制宜地创造出种种奇迹呢。无论如何,未来的世界仍然是属于年轻人的。
其实“烂尾娃”不仅剑指现在的毕业大学生,很多幼儿园、小学的娃也存在同样情况。如今是80、90后当家的一代,也是教育两级分化的一代。虽然很多普通家庭已经放弃疯狂鸡娃,让娃野蛮自然生长;但依旧存在大量中产家庭斥巨资培养娃,试图让娃变成六边形战士,未来拥有更广阔的路实现阶级跃升。如果鸡到一半发现娃不是这块料,迫于经济压力和投入成本的计算衡量之后,往往会选择中途放弃,从而变成“烂尾娃”。也有的家庭会选择生二胎开小号,大号废了就鸡小号。
下一个10年,一路玩着鹅爸家玩具成长起来的孩子们,也会如今天一样,面临同样的时代问题,甚至更严峻。为了避免“烂尾娃”,最好的方法是改变当下的教育思维和模式。比极限鸡娃更重要的,是给孩子们一定的留白时间,让他们学会去探索自我和外部世界。变成一个更有弹性的人,才能在未来灵活适应时代的变化,不至于在下一轮浪潮拍打过来时愣在原地,迷茫无措。
手握标准答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但无论如何请对孩子们充满希望,更不要用投资的心态来做教育。
投资有成败的风险,可以经过风险评估选择加码还是及时收手,废掉的也不过是一个项目罢了。
但教育的对象是一个个真实的人,不是一个项目。无论功利性价值最终如何,教育都应该继续下去,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重要,且细水长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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